杨元庆：未来联想将以智能体为核心，让AI卷生产力，让人类卷创造力

腾讯科技特约作者丨马可

编辑丨沈月

“今天大家认为联想是卖设备的，PC也好，手机也好，服务器也好。可能在未来，我们就是一个以智能体的业务为核心的企业。”在2025Tech World的小范围沟通会上，杨元庆提出了全新的业务理念，试图刷新外界对联想集团的固有认知。

作为全面拥抱智能体的第一波解决方案，联想分别针对个人和企业市场推出了包含“联想天禧”的AI元启版moto razr折叠屏手机、AI元启版Yoga平板、全球首款卷轴屏AI PC ThinkBook以及3D拯救者AR智能眼镜；以及包含“联想乐享”超级智能体和基于该智能体的人形机器人“联想乐享壹号”。

在所有人都以为AI会大幅度帮助用户提效的预设之下，杨元庆说自己变得更忙了。“（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感觉机会很大，甚至有使命感”，但他也表达了对人工智能提效的期待，“我希望我的个人智能体能够帮我多做一点事，让我腾出精力更多做创造力的事情，这是我今天在台上讲到的，让AI卷生产力，让人类卷创造力。 ”

在杨元庆看来，一个智能体的能力，体现在“感知与交互” “认知和规划” “自主决策和学习进化”三个方面，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是：隐私和安全，对此联想的解决方案是“混合式AI”与“可信计算”。

“我相信大多数人和大多数企业不希望（暴露隐私数据），如果你不投喂真实的数据就得不到精准的回答，这是一对矛盾。我们觉得更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利用个人可信的计算”，杨元庆说，“个人混合智能与企业混合智能，是人工智能能够真正落地（的前提），在这个背景下个人和企业都愿意充分地利用自己的数据来变得更聪明。”

过去40年，联想已经从12平米的传达室走向全球，成为一家全球性的制造企业，但是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受全球经济环境变化的影响，也不可避免的涉及关税与涨价的话题。

杨元庆透露，关税会最终反映在定价上，但由于现在针对高科技、半导体产品存在豁免政策，所以没有确定的答案。

资料显示，到目前为止联想集团已经在11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33家工厂，通过制造组装产线本地化的形式，来应对关税上涨的风险。

“之前巴西也有很高的关税，印度也有很高的关税，其实中国对于电脑等产品，20多年前、30年前也是比较高的关税，但是我们都能很好地处理”，杨元庆说，“我们并不怕高关税，我们怕的是不确定性。”

以下为沟通会实录（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有精简、调整）：

01 人工智能时代的前奏与铺垫

Q：联想早在2017年就提出智能化转型，这八年来，联想围绕人工智能在国内做了哪些探索，取得了哪些成果？

刘军：分成两条线：第一条线，针对personal AI个人智能；第二条线，针对企业智能。

个人智能这一条线，我们一直前瞻性看下一个PC的革命是什么时候，在去年这个时候推出了智能体AI PC，这绝对是一场革命——我们在推出它的同时，也推出第一代的个人智能体系统天禧AS，小名叫小天，这是非常跨越式的，先有目的地研发，最后自主创新，然后全球第一个推出来的，现在看起来非常正确的一条路线。

今天元庆发布的天禧超级个人智能体又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会更加智能化，将会达到L3（协作级）水平，完全可以自动化地处理很多事情。

在架构上又有一个飞跃，我们会基于端-边-云的架构，基于可信计算环境下，等于给每一个人做一个联想个人云，以后未来联想的产品甚至非联想的产品都可以一体多端，对客户来讲，只要有一个天禧超级智能体就可以，其他的设备都会内嵌到同样的核心对它进行服务，这样全方位的数据都可以实时采集，包括手机上（的数据）。

这是巨大的革命，这是一条线在personal AI上以自主创新去前瞻性地研发客户的潜在需求。

企业这一条线，稍微有一点不同，我们先拿自己做实验。

我今天花了几页PPT讲联想自己的智能IT引擎联想擎天，我们是最先探索的企业，就是用人工智能去替代人工，提升效率，降本增效。最早是戴炜的客服部门，客服模块是第一个用人工智能替代的。

今天联想在中国每年有三千万个服务请求，70%完全不需要人工干预，自动机器人完全可以把客户服务好。另外30%，平均电话时长是一分半钟，这个场景下，客户也是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去帮客户处理问题。

事实上，在企业各个价值链里面都在做这种替代。我的部门在今年做硅基替代碳基，目标是工作流30%要替代成用机器人完成。

Q：过去一年，联想和产业都发生了巨变。联想因为AI迎来了最好的年份，它给你个人带来哪些变化？

杨元庆：短时间内让我更忙了。非常激动人心，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感觉机会很大，甚至有使命感。机不可失，争分夺秒，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这不仅仅是对个人，也是对企业。

所幸的是，AI让我们的愿景更加清楚，第一次让我们感觉一个简单的愿景，即可以把我们所有的业务都包含都装在里面。

可能今天大家认为联想是卖设备的，PC也好，手机也好，服务器也好。可能在未来，我们就是一个以智能体的业务为核心的企业。

非常激动人心，也很希望能够把这个愿景能够实现，能够助力每个人的生活更加美好，每个企业的效率更加提升。

从更长远来讲，我希望我的个人智能体能够帮我多做一点事，涉及生产力方面的事情，智能体可以多做一点，让我腾出精力更多做创造力的事情，这是我今天在舞台上讲到的，让AI卷生产力，让人类卷创造力。

02 全面拥抱“超级智能体”

Q：现在国内外科技巨头对AI智能体（Agent）有不同的定义，甚至把AI智能体分成不同的等级，联想定义的超级智能体有哪些特点，它超级在哪？

杨元庆：今天发布的联想天禧超级智能体是在上一代小天的基础上的一个升级。它有三个方面的特征：

第一，更好地感知和更好的自然交互，用户可以通过各种设备来和超级智能体进行交互，今天老贾（贾朝晖，联想集团高级副总裁）特别介绍了六个词，即语音、键盘文字、耳麦甚至眼神、手势都可以自然地进行交互，能够感知。

第二，认知以及在认知基础上帮助（用户）做决策甚至规划一些事情。认知的基础是记忆，我们的智能体可以具有一些长期的记忆，过去在手机上的操作、应用，在各个应用里面的习惯等等都可以被记忆下来。

第三，自主规划和自主学习演进，这是很关键很重要的，你可以把一个复杂的事情给它分解为几个相对简单的步骤，通过规划采取行动。就像我今天的举例，如果做旅行计划分拆为订酒店订时间、订路线、订餐厅等等方面的细节。它不但可以给你规划，而且可以给你采取行动。

我们看到明显的比去年的进步，去年小天智能体就是和PC捆绑，未来超级智能体不是和设备捆绑，是和人捆绑，每个人有自己的智能体。这个智能体可以使用你个人所拥有的所有设备上的所有数据，我们保证对他的安全和隐私的前提下，应用个人可信的计算，来帮助大家增强智能，在增强记忆的基础上增强智能。

Q：AI智能体自主决策能力是越来越强，伴随而来的伦理问题也是越来越严重，联想怎么保证用户的数据安全，并且平衡好技术的发展和伦理责任？

杨元庆：联想之所以提出混合式AI的概念，很大程度上就是从个人数据保护，也包括企业数据的保护出发。

无论是OpenAI还是DeepSeek都是属于公有人工智能，你通过和它们的公有云对话得到你想要的这些知识、问答的内容。在问答的过程中，你必然会贡献或者暴露你个人的数据，甚至是不想暴露个人隐私的数据。

我相信大多数人和大多数企业不希望（暴露隐私数据），如果你不投喂真实的数据就得不到精准的回答，这是一对矛盾。

我们觉得更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利用个人可信的计算，（通过）你自己的设备的计算能力来对你的私有的数据进行学习或者加以推理。

企业也是一样，企业员工也需要用公有的AI，但是更多是怎么基于企业的数据，无论是财务的数据，产供销的数据，客户的数据，员工的数据来帮助企业更精准、更有效率的决策，优化流程等等这些方面的事情。保护个人数据/企业数据，保护个人隐私，保护企业知识产权恰恰是现在推广个人智能以及企业智能的一个主要出发点。

在这个大的方向上有很多可以做的技术的进步的地方，个人可信的计算，这是一个大的方向。

Tolga Kurtoglu：我补充一点关于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的观点。

首先处理数据是保密的，我们的计算还有数据的处理，尤其是敏感信息需要在设备上本地处理。我们有技术可以把这些信息去敏，然后在不同设备当中进行转移。

如YY所说值得个人可信的计算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会继续这样做，我们也不断在模型、知识产权完整性等方面进行投资，以确保所有的计算机架构既能以私密的方式执行，也能以安全的方式运行。

贾朝晖：安全的事情是大家比较关注的话题，我们在四个方面都做了部署：端-边-云架构从架构设计上让我们数据和算力的分布具备了安全机制；硬件和操作系统层面的中间件，有相应的安全设计；也在和行业在安全方面的标准组织一起合作、推动这样的安全解决方案；也在尝试利用AI来防止AI带来的安全问题。

Q：最近MCP协议很火，联想对MCP协议怎么看待，最新发布的超级智能体是否已经支持MCP协议？

Tolga Kurtoglu：像MCP这样的标准化协议是市场在不断前行的方向，也是企业需要进行应对，我们也是这样做的，我们已经在不同的智能体当中去嵌入了MCP，不仅仅有这些，还有其他的一些API。

MCP只是我们的一个开始，它现在也是最领先的协议，我们也会把这种能力体现在我们的智能体上，但目前，它主要还是起到连接的作用。就像把智能体和工具、应用、数据联结在一起的工具。

当然，我们讲到MCP或者相应协议执行的时候都是讲到安全和隐私，所以我们也紧密地在遵循并且在产品当中去这样做，从而可以支持更多的能力，能够去体现在这些核心智能体上。

Q：企业和个人超级智能体有没有和第三方比较成熟的智能体协同，为个人和企业合作？

戴炜：企业智能上，有非常多的和第三方的合作，我们在宜昌就是和合作伙伴做了一个大模型的“超市”，把几乎所有的大模型都放在一个平台上，然后再往上迭代成智能体的集市。

从智能体矩阵再往下推动，各个领域都需要很多第三方的，以前我们叫做ISV，现在更多的是和生态合作伙伴共创领域的智能体，同时领域智能体开发出来之后，通过整个超级智能体的集合，把领域智能体集合进去，这样有统一的调度和协同。

杨元庆：在企业方面，我们首先是一个架构，我们讲的是混合式人工智能的优势集，包含几个层面：计算层面、数据层面、模型层面、服务层面、应用库层面。

这里面的能力有一些是联想已经有的，有一些是联想正在建的，有一些是和合作伙伴（合作），要用人家的能力。

比如我们的基础设施计算能力很强，但网络能力必须和第三方合作；数据层面，怎么构建结构性的数据、非结构性的数据，有一些是我们建立的能力，有一些依赖第三方；模型也是一样，不是所有的模型都是我们自己做，但是我们要知道怎么样按照客户的应用需求，从模型库里面挑选它最适合的模型。

贾朝晖：个人超级智能体领域肯定是生态合作的模式来发展。一方面我们会打造最好的设备使用的体验，另外我们开放（能够支持）生态合作的一些技术方案。

我们不是做所有的智能体，我们和业界其他智能体合作，这样才能完整的提供给用户一个完整的解决方案。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些方案在我们的设备上能够有独特的用户的使用体验，这就是我们的发展模式。

Q：2023年联想在业内率先提出混合式人工智能的战略方向，今天会议上又发布了超级智能体，为了促进混合式人工智能的全面落地，想请问下它从几个方面促进（落地）呢？

杨元庆：混合式人工智能，是人工智能落地的一个最好的方式。真正让人工智能有用处，得跟个人密切相关，要跟每个企业密切相关。

人工智能是基于数据的科技，个人获取更好的智能，必须要用个人自己的数据。企业要获取更好的智能，必须要用企业自己的数据。但是大家又不想把自己的个人数据/企业数据完全暴露出来，完全贡献到公有云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前面我们一再讲，这是个人智能以及基于个人智能的个人混合智能，个人除了私有的部分也要有公有的部分，所以就是个人混合智能。基于企业智能的企业混合智能，这些是人工智能能够真正落地，使得个人和企业都愿意充分地利用自己的数据来变得更聪明，变得更高效的这样一个起点。

Q：刚刚听到大家谈了很多智能体的落地，发布会提到智能体即服务这个模式，这个模式和传统的SaaS模式有什么区别？

戴炜：刘军总讲的联想百应就是智能体即服务的一个典型代表，看起来都是订阅式的服务，其实上差异很大。

SaaS是一个固定化的软件，你只是变成一个分期订阅式的方式去获得，基本软件里面的功能是固化的，而智能体即服务最大的不同，是智能体是一个有灵魂的，是活着的东西，它实际上最终像元庆所说，中小企业用完百应之后，百应就变成它的AI Twin，变成它的智能双胞胎了。

03 有关全球化和关税的思考

Q：（受关税影响）作为一家全球化的公司，联想的产品在未来几个月会涨价吗？

杨元庆：这个肯定没有一个绝对的回答。

第一，零部件的供需情况是一个很重要的考量因素。第二，你所关心的是关税的影响，关税最后是会反映在产品的定价上。

好在对高科技的产品，尤其是基于半导体高科技产品，目前彼此都有一个豁免，所以对价格的影响还不大，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政策改变，未来的不确定性还是很大。

Q：元庆总，去年10月份40周年的时候，你曾经提到联想基石就是全球化。从去年10月份到现在发生很多事情，您对于出海还有全球化有什么新的思考？

杨元庆：从去年10月，尤其是今年以来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关税的困扰对于大多数国际化出海企业都是一个挑战，但不会因为这样，全球化逆转、倒流。全球化大的趋势是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但是，我们也需要适应世界上出现的新的挑战和新的要求。

联想的出海模式恰恰是大家可能可以借鉴的一种出海模式，恰好是未来的全球化的一个大的趋势，全球化要结合本地化来发展，能够整合全球最好资源的企业最后都能够胜出。

中国制造业的完整、高效就是一种优势。如果谁不把这个优势利用好，像大规模制造的行业很难在全球能够取得成功，联想过去就是很好地利用了这一个方面的优势。

别的市场，别的国家也有很多优势的技术、人才、产品，我们也需要好好地利用好（优势），整合起来，为我所用。在每一个终端市场上怎么在交付的最后一公里能够实现本地化，这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在市场上有市场销售服务的能力，可能也包括生产制造的能力甚至是研发的能力。

联想应对高关税的影响，对我们来讲不是一个新鲜的事情。

之前巴西也有很高的关税，印度也有很高的关税，其实中国对于电脑等产品，20多年前、30年前也是比较高的关税，但是我们都能很好地处理，通过在本地建厂，利用中国制造的优势，将大部分零部件从中国运到当地进行最后的组装。除了更好地满足客户的方面的需求，个性化的需求，交付时间的需求以外，也能更好地满足本地政府对于就业的需求，税收的需求，有效地规避它高关税的影响。

联想已经构筑了一个全球生产制造基地布局，在11个国家建立33家工厂。即使美国高关税，对我们的影响比较有限，因为我们可以有效地进行调节，我们比竞争对手可以快速地进行调节。联想另外一个优势就是我是一个端到端集成的厂商，不仅做市场营销，不仅做产品设计，我们也做生产制造。大多数的竞争对手已经把生产制造外包，甚至连产品设计都已经外包，它在做这样调整的时候是非常的困难。

我们并不怕高关税，我们怕的是不确定性，比如十天就变一下，没有办法变得那么快。只要是明确的东西，我们一定比我们竞争对手能够做更快更好地调整，甚至不但不是劣势，甚至可能是优势的地方。

什么是优势的地方？我们调了以后，我在高关税的市场依然保证我的竞争力，保证市场份额不掉，保证利润不掉，这个是现在联想已经在全球建立的业务模式的有优势的地方。

概括来讲就是端到端整合的“ODM+”的模式，还有Global +Local（全球+本地化），全球资源本地交付的业务模式。这两者结合起来使得我们在应对各种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的时候，还是可以游刃有余地来确保在各个市场上的竞争优势。

如果我们可以和国内出海企业分享，这大概也是我们可以分享的事情。不仅仅是对国内的企业，所有想要做全球化、国际化的企业，我相信未来这是一种有效的模式，这是一种新型国际化的模式或者全球化的模式。